饿死一个人,大概要几天?

他存心想要饿死我,我也存心想要饿死自己。

没人再帮我送饭,卫生间里连水都已经停了。

五一一过,繁城的温度就蹭蹭地往上走,门窗全部都被封死了,我感觉房间的空气都日益减少了,都能够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,那是一种即将面临死亡的味道。

我听姐姐说过,她说那是一种青谷子的味道,又涩又闷的。

她说她就是凭着一股子气儿才能够从那一堆泥巴里爬出来的。

人都是有求生欲望的,哪怕一个再想死的人,到了临死的那一刻,也依旧是会求生的。

所以,如果要自杀的话一定要跳楼,这样才可以让自己没有后悔的机会。

我感觉自己眼睛都有点飘了,看东西都是黑白交替的,一伙儿能够看打光一伙儿又看不到了,脑子里就感觉有着无数只萤火虫飞舞着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听见了动静,是什么动静呢?好像是砸门的动静,们被人砸了许久,然后被一脚踹开了,那门板直接给摔在地上了,“啪”的一声好像把我走到半路的魂儿又追回来了?

“颜颜……”我感觉有人在喊我,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,我看到了林昊宇?

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,但是我还记得他,到了濒临死亡的那一刻,我好像满脑子都是他。

如果不是他,我不至于会落到这个地步的,也许我还能够从傅景睿的身边逃开,也许我还会有更好的结局,或者说更好的、更痛快的死法。

他说:“我猜他会弄死你,没想到他真的要弄死你?”

我感觉自己还有一点点力气,我用着仅存着的一点力气笑着,猫哭耗子假慈悲,他这么做不就是想要让我死吗?

一边骗我说,这样可以骗光傅家的钱,一边算计着让我自投罗网?

傅景睿这么对我,不正是他所期盼的吗?

他试图抱起我,我的手一把抓住了床脚,问道:“这不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?何必又来假惺惺呢?你们男人是个什么东西?准你们睡了一个又一个女人,却不准我们睡别的男人?我是你什么人?我不就是你包养过的一个妓女吗?怎么,你连个妓女也要霸占啊?妓女是什么东西啊?妓女就是千人踏,万人骑的角色……”

我抓着我的手说:“你别这么说,我没这么看过你。”

“呵呵,是,我对你是最特别的,对吧?从你第一次去我家,看到我在墙上挂着的照片,你就知道我跟你有着同样的目标,所以,你让我回到了傅景睿的身边,所以,我哪里做得不到位的地方,你都在背后给我做好,因为我想要的结果,也是你想要的,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,你只是在利用我而已,傅家这么多年的根基在这里,你想要弄垮他,谈何容易,但是,我要是弄垮了傅景睿,那也就意味着傅家要垮了,傅老爷子都这么大的年纪了,没有傅景睿给他把产业传下来,迟早也会被分食的。”

他没说话,我想我全部都说对了,过往很多事情一下子从脑海里冒了出来,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爱上他的?

我发现我是真的很喜欢他,他去美国的那段时间,逾期不归的那段时间,我把自己快要折磨死了,我只恨我自己是这么一个人连追求爱情的机会都没有?

我只恨自己生活在尘埃里,从身体到心灵都脏得让人恶心。

像我这样的女人,是不会有人真的爱我的?

即便有,那只是爱我这张迟早会衰老的面容,即便我无仇无恨,没人想着要我的命,我知道我的结局也不会好的。

我注定生在泥土,死也会死在最肮脏的地方的。

我说:“既然如此,这又是个何必呢?”

他说:“是啊,既然如此,这又是何必呢?”

他用力地掰开我的手,拦腰将我包了起来,低头瞧着我说:“人都是害怕孤单的,到了这个份儿,我们之间还说什么爱或者不爱?既然如此,何必害怕再回到我的身边呢?”

我明白他的意思,他是想说,既然没有爱,那自然也没有恨,既然如此,我们两个人为什么不能相互陪伴呢?
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迷过去的?也不知道在我昏迷的时候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?

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医院里,瑶瑶在我身边守着我,看见我醒了,激动道:“颜姐,你醒了?”

我一时半伙好像还没有恢复神智,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里?

瑶瑶喊道:“医生快过来,她醒过来了。”

医生过来帮我做了一些常规的检查,我的手上还插着针头正在输液,医生问我说:“小姐,你感觉怎么样?”

感觉?刚苏醒过来的那一刻,我是真的没有什么感觉,但是这一刻,我感觉嘴巴里特别的涩,感觉吃了什么苦药似的。

我说:“涩、涩……”

我动了动嘴巴,但是感觉很难清晰地咬出一个字来?

“没事的,这是输液导致的,人是铁饭是钢,一顿不吃饿得慌,你这是存心想要饿死自己吗?这要不是送来得及时,你可能就要这么饿死了,那多可惜啊,你这么漂亮的姑娘?”

医生是个长相很是善意的大姐,我极少出现在医院里的,因为感觉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?

这个医生却让我对医院改变了看法,我说:“谢谢……”

医生吩咐瑶瑶说:“先给她喝一些水吧,等着排泄了,再给她吃一些清淡的粥,慢慢地就缓过来了。”

我迫不及待地要起来,瑶瑶急忙将我按下说:“颜姐,你不要着急,昊宇说了,假设你醒过来了,就告诉你,傅家接下来的事儿,由他来做就好了,你就不要太操心了。”

“他、他来做?他、他做什么?”

“男人的事情,我们女人不要管了……管也管不明白,是不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