倾骨颜,一代妖后 !天色已是渐晚,宁夏躺在床上早已了无睡意,她透过床上的帘幕远远地看着景年,认识他早就许多年了,在一起也不过才一年多而已,以为自己对他非常了解了,可是今天才知道,自己不过了解他不多的地方而已,似乎今日的他,早已不是昔日在白马书院的人了。

“皇上!”她躺在床上,轻轻地叫道。

景年的笔顿了顿,知道她不会轻易原谅自己的,毕竟自己攻陷了她的国家,她曾经很爱的国家,其实景年完全可以不必要现在就攻陷西辽国的,既然她喜欢西辽国,那他就让她多待一阵子,可是,他就是受不了,在她的心里,竟然还有事情比他重要,那日她向他请辞时候的神色犹在他的眼前,她竟然为了一个国家,不顾腹中的孩儿,不顾他说过的“今日封后”的事情,既然你这样看重那个国家,我偏要将那个国家给毁了!

所以,景年是有私心,他要做她心中那个唯一謦。

此刻,听到她的呼唤,他轻声应答了一下,“怎么?”

“皇上,你过来,臣妾有话要和你说!”

景年走了过去,坐到了她的床前,她的眼神正在看着自己,现在她的眉角上扬,鼻子微翘,妖.媚之中又有几分俏皮,显得很魅.惑,让景年的心里忍不住为之一动,这种一见钟情,只有在年轻人的身上才会发生的,如今竟然发生在他的身上了,他已近而立之年的人了。

“怎么了?”他轻抚了一下宁夏额前的碎发,问道凡。

“皇上昔日不是说过,现在还不是一统天下的好时候,为何这次,一定要做这种事情呢?”宁夏问道,她躺了许久,想了又想,都觉得皇上不是一个她想的那种人,绝对不会为了统一一个国家而欺骗她,他不是那样一个人,他向来光明磊落,无论他是南湘国的皇帝还是宁夏的先生,都不会欺骗人的。

“朕这样做的目的,你都不知道?朕不允许,在你的心里,除了朕,还有更重要的事情,男人不行,国家也不行!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给朕生孩子,把南湘国当作你的家,不要再胡思乱想!”景年贴近了宁夏的脸颊,口气中有几分暧.昧,还有几分恶狠狠的口气。

原来竟是这样,宁夏心道,虽然西辽国灭了,可是这个理由,无论如何,她都稍微能够接受,比起景年欺骗她,利用她来,要容易接受了。

宁夏今天晚上始终未曾起床,景年在她的里面睡的,许是两个人都太累了,所以,终究睡着了。

宁夏心道,早就知道景年不是一个眼睛里能够容得下沙子的人,如今,连一个国家也不能够容得下么?自己的心里只有他,当真是霸道。

第二日,宁夏刚刚回衷宁殿,便看到沁儿气闷地坐在衷宁殿里,似乎在生闷气,宁夏上前问道,“怎么了?”

沁儿看了宁夏一眼,又转头,说了一句,“昨晚母后不在寝殿里过夜,都不和沁儿说一声么!”

宁夏失笑,“昨夜我有许多重要的话要问你父皇,所以忽略沁儿了,沁儿能够原谅母后么?”

沁儿抬眼看了母后一眼,一下子抱住了母后的腰,说道,“母后,我好想锦绣了!”

“你想锦绣那就给她写信啊!”

“可是沁儿还有许多的字都不会写!”

“你说着,母后帮你写!”

接着宁夏研磨,写起信来,然后用快报将信送去了花南国的皇宫,想不到,不过几日就收到了回信,竟然又是北澈写的,宁夏认得他的字迹,他写了许多自己当了摄政王以后的事情,以及北傲的伤势现在已经越来越严重,天气很热,他的伤口也在感染,北傲写他心中烦闷不堪,其中有一句是,“炎炎夏日,别人扇扇我心凉!”

宁夏的心咯噔了一下,沁儿给锦绣的信,写得本来是只是沁儿的感受,寥寥几句而已,为何北澈会写了这许多的话,只写了锦绣的只言片语,大部分说的都是自己的感受,现在当真,别人扇扇他心凉了么?

宁夏本来要写信劝慰的,可是想到景年因此而生气,便不说了!

过几日,北澈便要来京中叙职了吧,到时候,当面和他说也是一样,无论如何,她和北澈都是好朋友,曾经一起策马在草原上行驶过的好朋友!

大概回了南湘国,所以,这段时间,景年的心情好多了,和宁夏的关系也逐渐恢复到了从前,两个人如同孩子般嬉戏打闹,白日在一起,晚上睡在一起,宁夏许久不回南湘国了,那种不适应也在渐渐地消退,现在总算是觉得好多了。

转眼就过了八月份,天气在慢慢地转凉,宁夏的手脚经常都是冰凉的,她的肚子已经有些大了,不过每日都和景年在一起,不多时,手脚也便热了!

宁夏说道,“你上次送我‘盛夏’,让我全身降温,这下子,又让我全身都热起来,你当真是无所不能的么?”

此时的景年,正坐在床上,给宁夏搓手,他笑着说,“除了你,我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啊!”

宁夏又笑了笑。

p日子过得很快,马上就是十月份了,北澈进京叙职。

北澈详细地向景年汇报了这半年来花南国的状况,以及他自己应对的一些措施。

景年坐在龙椅上,面上并无半分的神情,若这个摄政大臣是旁人的话,他或许会微微颔首,只是,面对北澈,他有着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,不仅仅为公,更多的是为私。

景年在想,这位北澈何德何能,竟然让宁夏多看他一眼?

北澈汇报完毕,说道,“皇上,臣汇报完毕!”

本来景年应该说,“下去休息吧!”或者其他让北澈退下去的话,可是,景年就坐在那里,一言不发,看着北澈。

北澈只是低着头,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!

郑唯赶紧在皇上的耳边说了一句,“皇上!”

景年这才回过神来,对着北澈说道,“北澈下去吧!”

北澈似乎微微愣了一下,不过随即走了下去。

不知道是缘分还是什么,北澈竟然在金銮殿的门外碰到了宁夏,她的肚子已经能够略略能够看得出来了,她正拉着沁儿走过金銮殿,她要拉着沁儿去找薛青去学画画,薛青昔日是皇上的老师,今日沁儿也要跟着他学画去了。

北澈走到那里,禁不住愣了愣神,宁夏亦是抬起眼神来,看到了北澈,她的心又砰然跳动了一下子,她想忍住的,可是终究没有忍住,为何每次见北澈,和碰到别人时候就是不寻常的表情,为何会这样,宁夏也不知。

“咦,叔叔!”沁儿已经看到了北澈,忍不住露出了可爱的笑容。

北澈向宁夏行礼,“皇后娘娘!”

宁夏只是“嗯”了一声,脸上却显出云淡风轻的表情,接着对着他说道,“我要带沁儿去学画的!”

接着就走了,一直到离开,宁夏的心都在跳动,好像北澈是一个很亲近的人,可是始终,自己和他之间,不能在人前显露身份。

莫名地心情不好,就连沁儿给她画了一张画像,她都不曾注意到画的是什么。

回来的时候,秋风起,很萧瑟,宁夏回到衷宁殿的时候,天色已晚,沁儿随着颖儿去玩的了,还有德馨,她靠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,忽然觉得很气闷,就走了出去,去了华灯初上,不知道为何,这皇宫中的建筑,她这般喜欢华灯初上,刚刚走到华灯初上的桥下,便看到一个人站立桥上,他一袭白衣,双手负立身后,夕阳在他的背后,似是一个火红的光圈一般,那样安静,又那样和谐,宁夏看到这一幕,忍不住有些想哭的冲动,似是眼前的这个人,身上有着让宁夏心底深处最柔软的特质,常常让她柔肠百结,让她怦然心跳。

北澈看到宁夏来了,轻笑,“皇后娘娘也来了么?”

宁夏点头,提起裙裾上了桥,她和北澈站在桥上,两个人一起看着夕阳,宁夏知道自己该马上离开的,可是北澈的身上有一种很柔软的气质,让她的心又是为之一沉,脚步怎么也挪不动了,她站在那里,不过是片刻的功夫,因为她知道景年对北澈的芥蒂,可是她和北澈,虽然不是发乎情,却是止乎礼的,两个人什么也没有发生。

而且,现在天色已晚了,应该不会有什么人看到的。

她刚要下桥,北澈便说,“皇后娘娘还记得那日和微臣一起在草原上骑马的情况么?”

宁夏一笑,似乎有些哽咽,这些说不出来的感情,她也说不出来为什么的,说了一句,“自然记得!”

北澈什么也没有说,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子。

宁夏觉得自己实在不能够久留了,便要离开,刚刚回过头来,便看到景年,他刚从中宁殿出来,身边跟着郑唯,两个人正在看着自己,而景年,一副冷冰冰的样子,怒视着宁夏。

宁夏的心里咚咚咚地跳起来,为何偏偏又让他看见了呢?他会如何发落自己,如何发落北澈?宁夏心跳得好难受,她慌忙下了桥,走到了景年的面前,说道,“皇上,这是要去哪?”

景年未答话,他眼睛的余光还在看着北澈,他似乎对这一切根本没有意识到,还是站在火红的夕阳里,景年心里冷哼,仙人?那朕就让你当仙人!

不过对着宁夏,他却是不动声色,宁夏挽着他的胳膊,郑唯看到两个人如此,便走开了,宁夏陪着景年在皇宫里散步,他们谈了许多的问题,比如皇宫里的设置,沁儿的画学得如何了,宁夏最近可有觉得不适,却是唯独没有提起那个名字——北澈!

或许他只是以为自己在和北澈随意聊聊,也许是自己想多了,宁夏松了一口气。

今夜,景年宿在了衷宁殿,夜半的时候,宁夏又被一个噩梦惊醒,梦见了北澈在瓢泼的大雨中,坐着最低贱的工作,没有穿蓑衣,亦没有拿雨伞,大雨淋在了他的身上,他弯下腰,却是再也站不起来了,宁夏口中喃喃地叫着“北澈,北澈-----”眼泪落满了枕头。

这些话,景年早已经听到,北澈不过来了南湘国几日,便又勾起了她如此的神情,景

年紧紧地咬着牙齿,却未曾说过一个字,他假装还在睡觉,没有醒来,手指却握得紧紧的。

宁夏猛然从梦中惊醒,双手伏在脸上,她已经许久许久都不曾梦见北澈了,为何这次,难道是昨日他在夕阳中的影子吸引了宁夏,宁夏歪头看了看景年,他还在睡觉,应该是没有听见,她长吁了一口气,再睡下时,她面朝着景年的方向,手抚在了他的胸膛上,从他的身上寻找着安全感。

第二天,醒来的时候,景年已经不在她的身边,宁夏心道,定然是上朝去了,她起床,想去看看沁儿,颖儿却匆匆地跑了进来,说道,“皇后娘娘,不好了!”

宁夏猛地心跳起来,“什么不好?”

“花南国的摄政大臣以及他的家人被皇上贬为了庶民,而且皇上命摄政大臣此后在南湘国的皇宫做侍卫!”颖儿似乎紧张极了,对着宁夏说道。

“什么?”宁夏一下子跌落在椅子上,景年一直不曾和自己提起北澈的半个字,如今却把他贬为了庶民?而且让北澈去做南湘国皇宫门口的侍卫,北澈骨子里那样孤傲的一个人,他怎么让他做这种事情!

宁夏顿时心里五味杂陈,她知道,景年这样做,定然是为了自己,欲加之罪何患无辞,他必然找了一个政.治上的借口,就把北澈打发了。

宁夏的心里实在忍不住,她想去到景年的面前,去替北澈求情,可是自己知道,他是为了自己才把北澈放到如此地步的,如果自己去求情,反而会更加火上浇油,自己昨天晚上的梦果然成真了,他做着最低.贱的工作,他一袭白衣,气质超然,如何能够做一个下等的侍卫,这定然比杀了他还要难受的!

宁夏明明心里难过极了,可是却不敢去景年那里求情,只能把所有的的不忍和委屈都藏在自己的心底!

已是上午十分,景年下了朝,便来到了衷宁殿,他在仔细地看着宁夏的神情,她似乎神情之间有几分失落,即使不说,他也知道是为了什么,这件事情,整个宫里都已经传遍了,她不知道是假的,可是,她从未在他面前提起一个字,她的心思,景年怎会不明白,她定然是怕自己又挑起景年心中的愤恨,怕景年杀了北澈,她的心思当真是小心翼翼,她为了北澈,如今也开始小心翼翼了。

“今日朕做了一件事,皇后可知是什么事情?”景年问道。

宁夏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她说道,“皇上的事情,自己说了算,臣妾此后不想干预政.事了!”

景年冷冷地一笑,没有继续说什么,为了北澈,她算是隐忍至此,胸怀天下的人,竟然隐忍至此,此时的宁夏端了一杯茶到景年的面前,“皇上请喝茶!”

景年端过茶叶来,才发现,茶真的好烫,可是他并未说什么,既然她心思不在这上面,自己说了也是无益。

从此,景年再没有在宁夏的寝殿中住过,总是一个人在中宁殿,批改奏折,一个人就寝,自从宁夏回宫,他再未有另外的女人,先前宫里所有的女人都已经遣散,只剩下一个黛拉,不过黛拉已经打算老死宫中了,即使景年这一辈子都不宠.幸她,她亦不会走,所以,随她去吧!

宁夏知道皇上为什么不来她的寝室,她亦没有半分怨言,没有派人去请皇上,她有些绝望了,大概此生,和皇上也就这样了。

不觉,又过去了一个月,宁夏的肚子已经很大。

那日,秋天已经将尽,下了一场好大好大的雨,雨幕中,看不清楚人,宁夏和沁儿在衷宁殿里玩猜字谜的游戏,颖儿和德馨在旁边陪着。

景年常常一个人在中宁殿里,觉得有些闷了,便让郑唯撑着伞,陪他去宫里走走,他的步子慢极了,本来要去衷宁殿的,可是想想,还是不去了,便又往宫门口的方向走,走过了昔日和宁夏一起出宫的侧门,他登上了城墙,其实今日,他不过是想看看那个人的状况如何,已经做了几个月的侍卫了,默默无闻的,听说他的女儿近日也要来南湘国了,毕竟,现在他的家在南湘国,早已不再是昔日的摄政大臣了,其实,北澈身为南湘国的下等侍卫,消息根本不配让景年知道的,只是这些,景年想知道,毕竟,对那个极会“猜心”的小女孩,他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。

此刻的景年,站在城墙上,从他的位置,恰好能够看到北澈站在宫门口的样子,他一身青布衣衫,发束在一起,已经不是昔日那样,头发束在后面,不过是远远地看着,可是他脊背挺直地站着的样子,还是有些吸引人的,此时,雨水打在了他的脸上,背上,不过,他的样子却始终坚定。

“皇上----”郑唯在景年的身边说道。

景年双手负立身后,看着北澈,“说!”

“可是属下这句话本来不该讲的,可是实在忍不住,这句话已经到了喉咙了!”郑唯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