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怕了?”郭文白眼角余光瞄了秦树一眼。

“不……不怕。”秦树嘴上这么说,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的。他也打心底里佩服郭文白:“这看着和活死人差不多,不比电影里的丧尸样子好多少,师父他愣是能跟没事人一样。”

“嘴巴都飘了,这样的病人还算好的,你怕是没有见过浑身是蛆的病人;呵,那肉肉的大白蛆在病人身体里钻来钻去,掀开衣服密密麻麻一片,十分有趣。”郭文白一边说,一边抬脚朝那老太走了过去。

“师父,您别说了!”秦树捂住自己的嘴巴,忍住心中恶心跟了上去。

老妈子见有人近身,双眼就像诈尸一样瞪开了:“嗷。”

发出一声骇人的惨叫,凄厉的痛苦呻吟着,十分难受。

“我是郎中,来给你瞧病的。”郭文白立于床前,风轻云淡道。

他自称郎中,就这称呼便给人古板的错觉,与“医生”一词好像隔了千年的距离。

“哎,嗷,啊!”病人不停的更换着呻吟声,正当秦树要细听她到底再说什么的时候,老太忽然像大力神附体,整个人失心疯一样疯狂的挣扎了起来,撕心裂肺的喊道:

“痛!痛!我好痛啊!!!啊。”

“你可知经络?”郭文白目光很轻松便从病人身上移开,望向秦树忽然发问。

“师父,她……。”秦树手指老太,心想:师父这时候还不给人看病?

可郭文白神色严肃,表情认真,不像是在跟秦树开玩笑。

摸不透自家师父的性子,秦树瞄一眼老太之后如实回道:“知道一些,我学飞针定穴从人体穴位开始识记开始,我学国术明劲易气也从打通经络而成。”

“你那只是通了小周天与大周天的关卡大门,不算打通经络,无非是任督二脉而已。”郭文白说道。

任督二脉?这不电视里编剧最喜欢的两个穴位吗?秦树低头看看自己的身子,好奇的问道:“什么是小周天?什么又是大周天?”

“小周天就是任督二脉,大周天便是人体全身穴位共鸣。”

“可你不是说我已通任督二脉,又说我只是通了小周天的关卡大门,那这不是自相矛盾了吗?”秦树越问反而越糊涂了。

“针灸甲乙经上这都没说?”郭文白反问一句。

秦树一时哑口无言,心想:还真没说!似乎飞针定穴只讲飞针与穴位之间的牵连,与经络关联不大。

“呵,所以说针灸如何与我推拿古法比肩?舍本逐末,所谓深究其里无非是目光短浅,中医怎么能只讲穴位与人体之间的关联?如果把穴位比作星星,脉络便是整片星空。”郭文白双手背于身后,言语间把针灸贬的不像样了。

“小周天就是任脉加督脉,同时任与督又是两个守住任督二脉的穴位,同名而已,以小代大!我通任督二脉,实际上通的是任督两个穴位,脉络并没有实际通畅。”秦树理解了郭文白的意思。

“没错!”郭文白朝秦树投去欣赏的目光:年轻一辈中秦树悟性极高,不错!

稍作停顿,郭文白接着说道:“我推拿讲究脉络,针灸讲究穴位,这是根本的区别。任、督两个穴位你知道在哪吧?”

话音落下,郭文白手指病床上挣扎惨叫的老太。

原来师父已经开始上课了,秦树恍然大悟,立马收起不正经的心态,点头回道:“当然知道。”

“针灸甲乙经上对人体穴位有详细的描述,任位于腹位正中,又起于胞中与人体手足交汇于中线,因人而异。”秦树手指老太正面小腹处,笑着说道:

“该是这里。”

郭文白略显惊讶的望向秦树:“我以为他会指错,只知腹位正中,没想到竟也明白起于胞中因人而异的道理,基本功比我想的要扎实多了!看来他学了针灸甲乙经的事情绝不是谎言,他对针灸甲乙经的理解也绝非浮于字面。”

“那督呢?”郭文白接着问道,心想:这绝非一个答案那么简单,他要是能答个五分,差不多也算悟性很高的了。

“行于脊里,上行入脑。”秦树回道。

“果然。”郭文白笑了笑,眼神中还是闪过一丝失落,心想:虽说厉害,但终究还是自学,少了人指点。这任督中的督确实是脑后而起,正对脊椎但这只是表里。正在懂中医的都知道,影响这个穴位的是它背后的“太上皇”。

“不过……。”秦树言语间有些犹豫,这些都是他脑子里的针灸甲乙经告诉他的东西,并没有实际实践过,他心里有些慌的:我这飞针定穴学了个半桶水,许久没进步了,这种高深的理论也没机会实践过。但应该不会是错的。

“不过什么?”郭文白见秦树话到一半忽然顿住了,忍不住出口催问了一句。

“不过督穴其实是傀儡,真正发挥作用的是并从脊里分出的属肾穴,一般用针于督且同时用针于属肾穴。”秦树说到后头,声音不知觉降低了,心里没底。

“针灸甲乙经失传数百年,应当生涩难懂,没想到你理解的这么透彻,你悟性极高!超出我的想象。”郭文白愈发惊讶的看着秦树,忍不住夸赞了一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