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了腊月,天儿冷得几乎滴水成冰。

青杏一路小跑回来,一头钻进了盈玥的后殿中,便跑到炭盆跟前添炭烤火,半晌才暖和过来。

盈玥正伏在案前练字,忍不住嗔笑道:“你这是又跑哪儿去疯玩了?”

青杏恬着笑脸道:“福晋,奴才可不是跑出去玩了。您昨儿不是说御花园的梅花开了么,奴才去给你折梅花了。”

盈玥挑眉笑问:“那梅花在哪儿呀?”分明就是空着手跑回来的。

青杏忙解释道:“奴才远远瞧见,皇上跟顺嫔在那儿赏梅呢,哪里还敢上去折梅花,只得空着手回来了。”

盈玥一愣,“最近顺嫔,似乎愈发得宠了。”

青杏点了点头,“是啊,现在连容嫔娘娘都被她压了一头呢。”

盈玥笑了:“终究是年轻貌美啊……只要学会了温柔小意,还怕争不过旧人吗?”容嫔,到底不年轻了。

一代新人换旧人啊,宫中素来如是。

陶卉姑姑端着燕窝走了进来,笑着说:“说到顺嫔娘娘,她昨儿还叫人送来一块上好的玄狐皮,据说是皇上赏给她的,她自己愣是一块都没留了,亲手缝了玄狐里子坎肩献给太后的,其余的则献给两位贵妃。”

俗话说,一品玄狐二品貂三品狐貂,这玄狐皮只有在极北之地才有,因此是最稀罕也是最保暖的皮草了。而且这玄狐白毛黑尖,绒密无比,看上去十分大气。

“用来做个手捂吧……”就一块玄狐皮,似乎也做不了别的了,“若有剩,给十一爷镶在帽子上吧。”

满人的发型……夏天是凉快了,冬天就得十分注意保暖了。

盈玥忍不住暗暗发笑。

“是!”陶卉应了一声,又建议道:“这玄狐难得,不如就叫冯嬷嬷经手绣制吧。”

冯嬷嬷是头所殿八个针线上人中手艺最好的,盈玥微微颔首。

“对了,这天儿这么冷,针线上人也不容易,你去缎库,拿银子换些草兔皮,再取几匹松江布,给每位针线嬷嬷都添件氅衣,别叫她们冻伤了手。”盈玥徐徐道。

“福晋仁厚恤下,奴才省得了。”陶姑姑暗暗估摸了一下所需兔皮的数量个价值,心中了有数。这宫里皮子,最寻常的自然就是兔皮了,不过若是要做一件兔皮里子的大氅,也得针线嬷嬷大半年的月例呢。

盈玥不过是闲着无聊,随便发发善心,却没想到不消几日,宫里便传出了她厚待宫人的“贤名”,一时间,不知多少人削尖了脑袋,想要往头所殿钻。

只可惜头所殿哪里是那么好进的?永瑆对自己门户看管得极严,好不容易才拔了钉子,岂会容得再给人安插钉子的机会?

翌日,雪后初霁,盈玥瞧着难得,便披上一件厚实的里貂皮斗篷,去御花园赏梅去了。

御花园的梅树虽不及香山梅林壮阔,但一片红郁郁的,暗香浮动,也是极为难得了。

青杏咔擦嚓带劲的剪下花枝,盈玥兀自笑了。

忽听吱呀吱呀的声响,那是脚踩着积雪上的声音。

盈玥回头一望,可不正是如今宠爱优渥的顺嫔吗?昨儿还陪着乾隆陛下一同赏梅呢,怎的今日又来了?

“母嫔万福。”盈玥向她行礼了。

顺嫔赶忙上来将她搀了起来,“我本是要去给太后请安的,途经此地,依稀瞧见这边儿有人,心想着兴许是你,便过来瞧瞧,倒是被我给猜中了。”

“哦?”盈玥笑着挑眉,“这么说,母嫔是特意寻我过来的?”

顺嫔点了点头,她眼角睨了一眼四周,“其实,我是发现了一件事,觉得还是该告诉福晋一声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