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一虽年轻,过往时间又多在修行上,但并非单纯。

不说有自家师父时刻提点,单单道场中,师兄弟同门之间,也有明争暗斗。要说心眼,他虽高傲,却并非没有,反倒颇有深虑。都炼成元神了,念头一动,皮面的一些东西,还能看不透?

东流和尚显这两位,是看他根性非凡,前途远大,刻意结交。否则哪能一见面就如此亲切?便同是天一道场的弟子,也毕竟有亲疏远近之分。

不过元一并不拒绝。

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,他修行为重,在很多方面,的确没有什么经验。像东流等人,都是活了过百岁的人物,这阅历经验,能甩他八条街。

元一自忖,日后修为进境,必定能将这两位同门飞速甩开,但他们二人身上,仍然有许多值得学习的地方。

三人一大早就到了三一道场,有迎客的道人把他们带到这里,眼看日头已经三丈高,终于有修士过来了。

“三位师兄师姐,院主召见。”

三人不敢怠慢,于是随这道人一路便到了三一道场的后殿之中。

入的殿门,抬眼看见一个中年面孔的道人,正盘膝坐在天一真君像神龛下的蒲团上。

这道人满身平平无奇,却自有一股道韵,渊深晦涩,细细感应,不禁令人高山仰止。

三人顿知便是三一院主当面,不敢有丝毫不敬,连忙稽首,躬身一拜:“弟子等见过院主!”

三一院主微微一笑,拂动宽大袖袍:“都坐罢。”

于是各自两侧蒲团落座,正身守心,眼观鼻鼻观心,打起精神。

院主便道:“尔三人便是这三年以来,除开我三一道场之外的新晋化神真人。依着门规教律,新晋化神真人当往三圣界,拜真君祖师,谒三圣三祖。”

院主先是稍提一句,公事公办过后,才笑道:“炼炁圆满千人,均而有一人成化神,实也是殊为难得,非俊杰而不能。然化神境界只是我辈修士入道第一步,大道渊深,莫可揣度,化神有九重,数千人中,也只得有一人能堪破返虚,证那地仙。地仙之中,三劫死者无数,能证得天仙,乃是侥天之幸。然则天仙,也只大道第二步而已,还有真仙,还有金仙,还有太乙,还有大罗。修行之人,无时无刻不战战兢兢,如履薄冰。尔等虽是俊杰,却也须得紧持己身,谨记不能怠慢分毫。”

这话虽是教条,但也是金玉良言。

修行不是工作,而是修士一生的所有。关乎生死,关乎一切。

元一证就化神,原也是颇为自傲了,然则此时,院主一番话,分明似乎专门说与他听的。一时之间,如一桶冷水从头浇到尾,心里骄傲的火焰,不禁被浇灭许多。

“多谢院主教诲,弟子等必牢记于心,不敢或忘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