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暗的刑牢内,放置着各类可怖的刑具,长年累月连青石地面被血污染黑,散发出难闻的异味。偶尔窜过的几只老鼠成为其中唯一的生气,但也很快被惨叫声惊吓的立刻缩回角落的稻草堆里。

在刑牢的最深处是一处狭小的囚室,唯一的特别之处在于这间囚室的高墙上开着一扇小窗,阳光透过窗口照出空气中漂浮的灰尘,也照出刑架上的人影。

那是一名身材修长,容貌清俊的年轻男子。

此时男子双眼紧闭,头无力的垂下,耳际的头发披散在脸侧,显得有些凌乱,身上的青衣血迹斑斑,透过破碎的衣料,隐隐可以看见钳进皮肉的鞭痕。

就算是如此狼狈的情况下,依旧丝毫不损男子的风度,反而因为这脏乱的环境,将男子称的越发出尘。

一阵锁链碰击的声音响起,几名狱卒走进了灰暗的刑牢,径直朝着青衣男子的刑室走去,为首的狱头看着昏迷的青衣男子不耐的挥了挥手,立刻有手下提来一桶盐水朝着青衣男子的脸上泼去,将男子的衣衫染的半湿。

脸上被冷水,青衣男子立刻清醒过来,身上还未结痂的伤口就被盐水刺激之后细密的泛起疼来,男子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。

“卿微澜,考虑的如何了?”狱头一般摆弄着手中的鞭子,一边满怀恶意的看向青衣男子,也就是卿微澜。

闻言,卿微澜抬起头来看向狱头,与其说是看,倒不如说是面对着那个方向,因为卿微澜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,仿佛一汪死寂的潭水。

实际,洛晰也确实什么都没看到,无边的黑暗笼罩着他,很显然他如今附身的这个身体竟然是一个盲人,就是不知道是先天的还是人为的,身体上的痛感让他很有理由怀疑是后者。

“不回答?很好,上刑。”狱头看到洛晰久久不言,就当是他还没屈服,立刻吩咐手下上刑。

一道皮鞭甩过,洛晰立刻感觉到胸口传来撕裂般的痛,再沾上衣衫上未干的盐水,疼感立刻翻了一倍。

洛晰虽然生在末世,但是因为他特殊的身份,一直被保护在实验室,就算是死也是安-乐死类似的药,那受过这种酷刑,一时间痛的冷汗的出来了。

狱头见洛晰将嘴唇都咬破了,冷笑一声,毫无怜悯之心,没有与清高匹配的能力,还固执的清高就是找死了,在他看来卿微澜就是这样的人。

“继续给我打,打到他求饶为止。”

狱头说完之后,又有一人拿着鞭子走了上来,鞭子开始交错着往洛晰身上招呼去。

这具身体本就到了强弩之末,就算是换了灵魂也撑不了多久,加上身上剧烈的痛感,几鞭之后,洛晰很认命的晕了过去。

此时洛晰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血人,身上没一寸完好的肌肤,简直比末世的丧尸还要惨。

“停”狱卒停下手中的鞭子,走到洛晰身边查看了一下,然后回到狱头身边。

“狱头,他晕过去了,要不要泼醒?”

“泼醒”狱头冰冷的吩咐,甚至还捡了一把椅子,好整以暇的看着狱卒用刑。

盐水兜头浇下,洛晰再次艰难的睁开眼,不知是不是麻木的缘故,如今他竟然觉得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些。

“卿微澜,你还要再考虑吗?”

“……”

因为上个世界的非正常死亡,加上任务失败没有能源补充,017废了很大的力才将洛晰送到此处世界,连剧情都还没交代就陷入了休眠。

如今洛晰无论是身体上还是任务上都是两眼一抹黑,连对方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,又怎么敢随意回答。

“我看你能撑到几时。”

狱头挥了挥手,洛晰耳边立刻传来鞭子破空的声音,隐隐似乎还有急促的脚步声。

“等等,不要打了,住手。”女子带着哭意的声音传来,洛晰听见鞭子落在地上,心里微微松了口气。

“你是何人,竟然敢擅闯天牢!”狱头大喝一声。

“奴婢林佩环乃是东墙宫的洒扫宫女,与卿微澜是旧识。”

“旧识又如何?这卿微澜是王总管送来了,你一个小小的洒扫宫女还能为他求情不成?”

“奴婢有办法说服卿公子,只要大人让我与他单独相处片刻。”

“这……”

这卿微澜是民间有名的琴师,一手弦琴弹的出神入化,整个凌云国怕是没有比他弹的更好的了。

知晓当今圣上喜琴,于是有地方官员擅做主张将其挟持送给右相,右相又将其送入宫中充作乐师。

这乐师说白了就是伶人,身份并不高,但是能见到圣上就相当于多了一条晋升之道。

凭卿微澜的琴技想获得昌武帝的青眼并不难,若是一般人或许就借着这条路获得圣宠,从此荣华富贵,享乐一生。

偏偏卿微澜身为文人,什么都缺就不缺傲骨,当内务府打算安排他在宴席上为昌武帝奏琴助兴时,他毅然摔断了内务府送来的琴,拒绝的不能更直接。

王总管久居高位,见惯了这种自视甚高的人,弹的再好又如何,只要不能获得圣宠,那就是狗屁,与其这样还不如舍弃了。

但是想着是右相送来的人,王总管也不好直接处决了,加之卿微澜确实是个人才,这才让人将他送到了这处刑牢,想着让他吃些苦头,若是能软下来为他所用就最好了。

狱头也知道王总管的打算,就等着卿微澜松口,然后好给王总管回复,偏偏这卿微澜倔的不行,宁愿死也不愿意摧眉折腰事权贵,狱头正急的不行这女子就送上门来,只是考虑了片刻就带着人离去了。

“卿哥哥,你没事吧?”林佩环一边哭一边拿着手帕为洛晰擦脸,一凑近看到他那满是伤痕的身体,泪水汹涌的更厉害了。

洛晰虽然看不见面前女子,但是从对方那轻柔的动作还是可以看出对方必是真心的为他难过。

“我无事。”洛晰有气无力的开了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