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济和尚不明白,为何“陀南胜”在扑灭客栈大火,还顺带救了自己一命之后。

整整一个晚上,他一张脸都如罩了一层寒冰似的。

虽然洪济当着“陀南胜”的面感激他的大德,还发誓要为“陀南胜”赴汤蹈火,仍旧没能换回此人的一丝笑模样。

洪济和尚闹不明白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他。

他心思纯真通透。既然“陀南胜”心情不好,洪济也没放在心上。

他二人闹到深夜,终于重新回到原来那间通铺。

方中锦虽然扑灭了大火,但是也拆了客栈的厨房,还将几条好好的棉被给毁了。

百姓们是在欢呼雀跃,客栈老板心中却是酸溜溜的疼。

这老板也不出来见礼,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。

洪济与方中锦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,他二人一回通铺,都倒头大睡。

到了第二天早上,洪济惺忪睁开双眼,见到那个“陀南胜”已经穿戴整齐,正襟危坐在屋中一张椅子里。

洪济打了个哈欠,对方中锦说道:“陀兄弟你这么早呀!待我洗漱一下,咱们吃过早饭便出发吧。估计今天下午咱们就能到了。”

方中锦则是板着脸说道:“我看也不必太客气。如今大师傅已经到了嵩山脚下,直接上山去便是了。在下就在此告辞了。”

洪济听了一愣,问道:“不是说送佛送到西吗?咱们还没进山门,陀兄弟你便要走吗?不若跟我一起回到寺中,也好让我禀报师傅。陀兄弟的一路护送之情,咱们少林自然没有不报答的道理。”

方中锦一摆手,说道:“大师傅不用太客气。万物皆是虚空,又何必在乎谢与不谢。告辞了!”

说罢他便站起身来,提脚就要走出这间大通铺。

洪济听了这话,又焦急起来,连忙拉着方中锦的衣袖,口中喊道:“陀兄弟莫走。昨天要不是你,贫僧说不得就会死在火海中。如今我尚未回到山门,万一路上再出一些岔子,那我如何回去向师傅师叔师祖们禀报啊!”

方中锦正要挥开洪济的牵扯,开口再说什么。

忽然听到通铺外面有一个人的声音说道:“洪济师兄,怎么你下了一回山门,竟成了这样哭哭啼啼的样子?”

两人听了这声音,都抬头去看。却是迎面走来了三个和尚。

走在最先的一个看着瘦长,面容白皙的青年和尚。他也没续胡须,一双刀刻一般的单眼皮,是他整个光头上最显眼的地方。

后面跟着的两个僧人显然是他的随行后辈。这两人恭恭敬敬地站在刀眼和尚之后,各自眼观鼻,鼻观心,谁也不说一句话。

洪济一见来人,收了刚才苦苦哀求的神色,愣然地看向刀眼和尚,问道:“洪渡师弟你怎么到此处来了?”

洪渡仿佛是蔑视一般瞥了一眼洪济,说道:“你这次护法,去的时间也太久了。师傅本让我下山来找你,却没想到你临到山下,还能闹出这样大的动静。”

洪济听了这话,又是一愣,这才听出自己那位师弟是在取笑挖苦自己。他们入空门的,本来最忌这些虚妄的情绪。偏偏洪渡师弟总是爱对人冷言冷语的,这才始终无法在禅修上更精进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