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晚之前,黄字组的人绝没想到这一场旬比竟会这样凶险,出如此多的人命。

如今乐康一人两狗的尸体横陈在校场之上,鲜血四散,着实让人触目惊心。

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是,此刻将令牌揣在怀中的人,竟然是那个瘦的随时会吐出一口血来的常四。

人人心中都打的是同一个算盘,先前铁令牌在乐康的手中,大家还有一些忌惮。可如今既然已到了那个常四手里,他除了会撒些生石灰粉,完并没别的所长。

既然是他得了铁令牌,那只能用一句“天助我也”来形容了。刚才那些还退在后面的人,如今都跃跃欲试地往前跨出了一步。

常四见众人神情,也猜的出来他们打的主意。他突然桀桀怪笑道:“今天老子杀得性起。你们便一股脑来吧!”

这常四本来就长得阴测测地,人人看了慎得慌。如今他满手血污,双眼发红。在黑夜之中,长袍被风鼓动的猎猎作响。形容当真有些诡异可怖。

其余的人便大着胆子想要试探,但是一接触到常四那死人般的双眼便又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。谁心中想的都是一样:等别人先上,消耗了这厮的体力,我再上前捡便宜也不迟。

这么多人互相对峙,此时任谁大了胆子先上一步,局势便有可能就此改变。只是如今谁都不愿先踏出第一步。眼看着银钩一般的月亮逐渐偏西,拂晓时分也不算远了。若继续这么耗将下去,反而真让常四拔得了头筹。

终于有人发了一声喊,手举一把铁榔头朝着常四的脑袋奔来。众人抬头去看,却是“铁凿子何一贯”。这人本是个拓碑匠人。只因常年在石碑上临摹书法名家的名帖,反而无师自通,练就了一门怪异功夫来。

他平时惯用的一支铁凿,一把榔头。在遇事的时候,他竟然能将这两样吃饭家舍,运用的如保命武器一般虎虎生风。

只是他全无任何武功根基,所以步伐并不稳当,躲闪趋避上也没有任何经验。但你切莫小瞧了此人,他虽然连“半路出家”都算不上,但是他终日在坚硬如铁的石碑上临摹传世名作。

书画与剑道本有相通之处。更何况这些传世名贴本都是一世之中的绝顶书法家所作。其中间架、结构、用力都是体现了这些天纵之才毕生的智慧,无不是妙到巅毫、几乎有通神的功力。

何一贯也是个聪明绝顶的人。可惜他生在穷家,既没有学文,也没能学上武学。拜了一位师傅学了刻碑的手艺。

只是真正的聪明人,哪怕是刻碑也不会被老天慢待。他正是从这刻碑之中,领悟到了以文通武的绝妙之处。

而在石碑上刻字比起用毛笔在宣纸上写字,又有一层好处。那就是何一贯从此臂力惊人。他这左手凿子、右手榔头终日在花岗岩上磋磨锻炼,竟然练就了一手上乘功夫。既能用凿子精点人的要害,又能用斧子直接伤人的命脉。

何一贯虽然没拜过山门,没学过功夫,但是大声一喝,举榔头朝着瘦弱的常四冲将过来,倒也让这些手艺人心中一惊。

但谁都知道现在时间已不多了,本来谁都静待不动。如今竟然有一人出头,其余人都争先恐后一般,不敢落在了后头。

这个静谧的校场忽然喊杀声一片。十几个人一齐向着常四冲杀过来。眼看着这将是一场鏖战。

忽然就听到其中一人闷哼一声,接着又砰地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上。谁能想到这一哼一撞之声接连不断,竟然一共响了十余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