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中锦与鹿儿二人为了寻找刘熊天的下落,已经在鹰头山中盘桓多日。现如今令人恐惧的死人村已经成了再普通不过的溪宁村,刘熊天的遗物尚在自己手中。而害死刘熊天的阿坤被一刀插入后心,赶去地府投名了。自己与陈家人牵扯下的恩怨,也因这一家人的火速逃亡而暂告段落。

方中锦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这鹰头山中做了一场大梦。一眨眼功夫,昔人已乘黄鹤去,此处空留黄鹤楼。但他也知道,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,他身后不知道尚有多少谜团没有解开。

方、鹿二人离开了鹰头山回到金华县中,丐帮的祭祖大典早已办过。此时城里倒是半个乞丐也不见了,夏原吉还是那样一板一眼的每天处理公事,接待百姓,看不出有多少变化。赵三通吐血街头的惨状到底也没能影响多少人。他一生没有娶亲,远房亲戚们把他的家产瓜分一空,他便成了再没人愿意提起的一段晦气过往。

若不是刘熊天临终前托付的一管碧玉竹笛此时还在方中锦的怀中。而方、鹿二人脖子里尚各带着一枚小小的玲珑球。这世间仿佛真的从没发生过这么多沸反盈天的事端来一般。

方中锦与鹿儿商议,眼下既然找不到丐帮中有身份的人物,他们便还是按原来的打算去宁海。若是路上能遇到丐帮之人,再将这竹笛交还给他们也是不迟。

这两人早就习惯了一路风尘,现下大势已定,他们便又慢慢走在了通往海宁的官道之上。只是他们来时,有说、有笑,独独没有什么心事。而现下鹿儿却看着方中锦一路沉默无语,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思量着什么。

鹿儿终究叹了一口气,对方中锦说道:“锦哥哥,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想不通,不妨说出来给我听听。说不定我们二人计长,能想出什么端倪来呢?”

方中锦粲然一笑,路出一口白牙,说道:“是我不好。长这么大总习惯了自己拿主意,竟然忘了身边还有你这个女诸葛在。”

鹿儿被他夸得不好意思,笑笑说道:“你莫夸我了。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心情如此沉重?”她看着方中锦一对眉毛始终纠缠在一起,知道他所思虑的必然是一件极难的事情。

方中锦便慢慢将心中的疑团对鹿儿说出:“你说为这金华县经历了这么多事端,为何如今忽然又变得如此太平,竟然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丐帮围城一般。”

鹿儿也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,她说道:“那必然是有人在事后下了很大功夫,才让这事那么快便压下去了。”

方中锦点了点头说道:“这世间最记仇的是人,最容易忘事的也是人。金华县里的百姓们每天都要吃喝过日子。只要再有别的事情牵绊住他们,什么围城也好、剿匪也罢,统统不过是旧事了。只不过……”方中锦说到这里忽然顿住。

鹿儿见他欲言又止,睁大了眼睛瞧着他。方中锦又说道:“只不过我始终不知道幕后之人花这么多功夫,到底图谋的是什么?”

鹿儿听罢这话,咬着嘴唇想了一刻,说道:“你是想说丐帮并不是幕后之人所要图谋的对象吗?”

方中锦笑着摸摸鹿儿的头顶,用一副孺子可教一般的神情说道:“我总觉得丐帮这样一个松散的帮派,就算是将他全灭了,对这江湖也没多大影响。”他想了一想,又问鹿儿道,“你说金华县内外,还有什么是最古怪的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