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方才之事,薇宁忍不不住遗憾地叹出声,查了这许久,根本就是一场空,她本想追着中了圈套的那几个人,瞧瞧他们的来历,谁知已有人先她一步缀了上去,且身法高明,远非她所能及,追上去只能露了行藏,只得作罢。看来设局之人早有安排,她不知这些人是发现了自己这方的动静,还是针对别人,总之日后她需更加小心。

正欲搭车赶回学馆,抬头却看到两个认识的人,薇宁不由一怔,她不愿与这两人打照面,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。

不远处便是享誉奉都的秋霖馆,迎来送往的全是达官贵人之流,尤其只待女客这个规矩让人咋舌。可这是国师开的,谁敢多说一个字?今日午后焓二爷来了,还带着个女贵人,为此馆中歇业半日,专门招待她与她带来的人。这会儿女贵人尽兴而归,焓亦飞这个主家便送到了门外,含着笑执起其中一位女客的手,低语道:“何不多留一会儿?”

“大胆!”女客身边一个长着圆脸的仆从立马喝了声,却又被主子瞪得软下来:“公主殿下,您是千金之躯,这叫陛下知道了……云竹有九条命也不够死的。”

焓亦飞松开手轻笑道:“也罢,我可舍不得看到谁死。”

他胆大包天,竟约了德怡公主来此玩乐,也不怕女帝知晓,只是一味地逗着这个小公主。德怡公主面上早红了,早听说秋霖馆是个好去处,前头两位姐姐就常出入这里,今日看来确实不错。里头的少年个个清秀,待人接物大方得体,难得知情识趣,她真该早来才是。

“我不能多留,让母皇知道可不好,下回再来你可一定要亲自吹首曲子给我听。”

“我只想吹给公主一个人听。”

“我可不敢,二皇姐性子霸道,她若是知道了还不跟我闹翻?”

她口中的二姐姐是和她同父异母的德荣公主,自女帝登基后,除了她与两个哥哥,其他的皇子公主的封号名份未变,可到底有些底气不足了。德荣公主是个莽撞脾气,早已嫁了人出宫,但驸马对她只有敬的份,不敢管束,由着她自在,新近的传言便是与焓亦飞有关。

焓亦飞目光一闪,笑得更欢,正待送了德怡公主上车,余光正好看到薇宁匆匆转身离去的身影,他只觉十分熟悉,顿时神色微凝。德怡公主与他离得近,恰好将这小小的变化看在眼中,跟着看过去,口中问道:“焓二爷看见谁了?”

焓亦飞不经意挡住她的视线,道:“我送公主上车。”

德怡公主使了个眼色,身边跟着的仆从抢前几步,拦住了薇宁的去路。

薇宁没想到这样也能被人看见,只得停步道:“不知几位拦着我做什么?”

德怡公主今日兴致不错,并不想难为谁,她笑嘻嘻地走过来:“我不过是想看看这位姑娘长得如何,回头好给二皇姐说说。来人,将她的帽子摘了。”

碰上这么个不讲理的公主真是退也不是,闯也不是,薇宁一时间也没个好主意,眼见有人伸手过来,只得喝道:“住手,我自己来。”

她解开颔下系着的带子,取下了帷帽,盈盈跪下参拜:“叶薇见过公主,不知公主将我拦下所为何事?”

德怡公主一愣,脸上现出古怪的神色,随即欢畅地笑出声:“原来是你,没想到你会来这种地方,来找焓公子吗?”

叶薇这个名字她记得很清楚,前几日女帝还拿她与自己相比,又教训她一番,言道若是她能如叶薇一般倾刻间将《修身赋》背诵下来便好了。

薇宁并不知秋霖馆是什么地方,只觉得有些耳熟,而德怡公主身后的几名女子听了之后均窃笑出声,似乎是心照不宣的秘密。她疑惑地看了眼焓亦飞,焓亦飞神色有丝复杂,脸上的笑如同一张假面将他真实情绪遮掩,看不出有什么不同,在他身后,侍立着几个面容清秀的少年男子,这一切忽然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
没有人叫她起来,薇宁只得跪着,掩在袖中的双手已紧握成拳,她轻轻摇头:“我只是路过此地,并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,更不认得焓公子。”

“你就装吧,哼,来这里消遣也不是什么大事,若是你痛痛快快地承认,本公主倒还会欣赏你一下,现在看来你也不过是个做假的。”德怡公主略弯下腰,在她耳边说了这番话,直起身甩了甩袍袖,不屑地道:“说得也是,这里是什么地方,哪里是你能来得了的!今日我心情好,便赏你个机会,来人,请这位叶姑娘进去开开眼。”

没有人留意一辆黑色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,车上的人看到这幅情形,低低向车内回禀了几句。

黑色马车里坐着刚从宫中觐见陛下归来的萧颂,他握着一对玲珑玉佩沉思,突然马车缓缓停下,奎总管在外面道:“主子,老奴刚刚瞧见一个人……”

“瞧见谁了?”

“德怡公主,似乎,叶姑娘也在,哟,不大对劲,主子要不要看看?”

他推开车门,正好瞧见德怡开心的笑着,另有几人拉扯着那道纤弱的身影,不及多想出声替她解围:“你们在干什么?”

突然看到静王府的车驾,德怡公主瑟缩了下,对车内冷着俊脸的男子吐舌道:“四哥,你这是打哪儿来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