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很巧,巧到家住奉都的几位小姐连家都不回,特特来这儿寻她。赏荷的兴致被人打断,薇宁略有些不快,却又发作不得,还得大大方方地同几人见礼。她在几位姑娘身上扫了一眼,因是安休日,她们已换上了各色襦裙,就数韦燕苒的穿着华贵,发髻顶端那朵压发珠花当中的明珠虽然不算大,可在阳光下泛出隐隐光辉,脸上还细细扑了妆粉,容颜比平日亮丽三分。

这些日子里大家净是素面朝天,穿着颜色暗沉的学子袍服,好容易不受约束,当然得打扮起来。韦燕苒也在打量着薇宁,只见她仍是穿着学子袍服,没戴半件首饰,可面容倒让这素色的袍服衬得愈发白皙晶莹。

这学馆有一样不好处,女儿家比了长相还得比才学,韦燕苒一想到她当众出彩之事便气馁,江南女子长得美倒也罢了,可开馆当日她所展露的气度也是不凡,真瞧不出来出身寒门。堂堂当朝宰相孙女,必不能被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给比下去。头前差了殷家的小七去试探她,却被拍回来,今日主动来与这个叶薇结交,最好她识相些,如若不然,便不是开馆当日被人挑错那么简单。

韦燕苒身后走出一人,斜睨着薇宁道:“怎地,莫非叶姑娘不愿意与我等结识?”

却是曾与薇宁打过照面的姓殷的姑娘,叫殷如秀,家里并不算富贵,只是与韦家沾亲带故,自小与韦燕苒混得极熟。她仍记着被薇宁三言两语喝出房的事,言语间甚是苛刻。韩萱雪在一旁轻笑着道:“非也,殷姐姐莫要误会,叶姑娘就是这等性子,轻易不肯说什么的,我们同她一路上京也没说过多少话呢。”

韦燕苒笑吟吟地道:“是么,叶姑娘莫要谦虚,咱们既都在三京馆便是同窗,燕苒资质鲁钝,少不得向你请教一二。”

既然人家非要客气,薇宁面子上也得做做样子,近前两步道:“不敢,今日安休,韦姑娘家在奉都,不回相府么?”

“今日我做东道主,邀大家往及第街一游,叶姑娘不如一起去,可好?”及第街乃是历年赶考的举子们上京必住之处,初时只是离贡院极近的几家客栈开在那条街上,时间一长,书肆画铺也陆续开张,卖笔墨纸砚给这些赶考的举子最便宜不过,到最后连街名也改了叫及第街,成了个景胜,便是不赶考的人也要去逛逛,沾些书香买些笔墨回去。

薇宁自然不愿去,韦燕苒对她原就十分厌恶,今日如此作势明显是存了别的心思,她倒不是怕,而是不愿同这些人打交道,正要找个借口推掉,殷如秀不冷不热地道:“韦姐姐,人家不愿给你面子呢,连公主和小王爷都攀得上,还在国师初临学馆时缺席,怎么会在乎你的邀约。”

薇宁沉下脸道:“殷姑娘,请你慎言,我自问并无不当之举,被你这么说倒成了小人。”

“你做得我便说得,是不是小人大家都看在眼中,那日开馆你为何会缺席,敢说出来吗?”

这却是不能说的,只是那日静王府的人只知会了刘司正,学馆中并无人知晓,殷如秀等人是如何知道的?她皱眉思索,想到一个人,江含嫣。

她的手被烫伤,奎总管本已奉上伤药,只是后来萧颂又命人送来新药,道是宫中御用,药效更好些,日日涂抹不至留疤,此事江含嫣却是知道的,且拐弯抹角地问了几回,大概猜出她当日不在学馆是去了静王府。

薇宁几次犹豫不忍利用萧颂,却被萧颂连累多多,极是不痛快。她心思翻转已做了决定,装作心虚地不去看众人:“这是我自己的事,无须向谁交待。”

说着话腮上还飞起一抹嫣红,如同想起了什么羞人的事。

韩萱雪不明就里,狐疑地问道:“殷姐姐,不是说她烫伤了手才没去阅江堂吗?”

“烫是烫伤了,却是不安份地呆在学馆才受的伤,哼,真是……”殷如秀说得含含糊糊,实则内心大恨,这叶薇不知得了什么运道,竟得小静王青眼,瞧她那副神情,分明是动了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