足足过了十多日,国师府上才派了人送信到三京馆,要赶在七月前头开馆,日子就定在了六月二十八那一天。

谁也不知道国师为何将三京馆晾了这么多天,明明这会儿朝中没什么大事,国师每日除了入宫而圣,便呆在府中闭门不出,真不能以事忙为借口。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,莫不是国师大人其实并不喜欢被一个女子支使着去管另一群女子?

到了二十八日那天,国师果然如约而来,还带着他的三名弟子。与此同时,薇宁正被人塞进一乘小轿匆匆抬入了静王府。

小静王萧颂自回京之日起便病了,宫里的御医来了一拔又一拔,全都被他赶走,只允许从江南带回来的若虚子为他诊治。若虚子不紧不慢地帮他治着,全不理会静王的急切,今儿用针扎明儿用火炙,完全投入到身为医者的乐趣中。

别看静王如今躺在床上起不来,暴躁易怒的脾气却一点也没改,躺在床上也砸了不少的东西。某一日忽然想起萧颂是救了三京馆的一个女学子才会病成这样,怒上心头,当时便叫人带那女子来见,他心里存着最坏的打算,若是萧颂就此不治,就让这女子陪葬。

不是静王遇事不往好处想,萧家男儿向来命短,不是遭遇意外身亡,便是年轻轻恶疾缠身,活得甚是艰难。他自三十岁起腿便出了问题,到后来不能行走,日日躺在床上动弹不得,求遍名医也没治好。此趟爱儿执意到江南寻找名医,静王挂念了两个月,好容易萧颂平安回到奉都,却是带病归来,他就这一个子嗣,自小便多病,养了这许多年好容易健壮起来,如今一遭病倒竟似有些不好。

天热,薇宁方才走得急,一会儿功夫便出了身汗,强忍着擦去额上薄汗的念头,站在静王府后院的花厅内。

静王半靠在搭了玉片席子的软枕上,冷冷地看了好一会儿,忽然觉得她微红的脸颊十分刺眼,颂儿就是为了这个叫叶薇的女子病重,而她却康健得不得了,老天未免太过不公。

他把目光移到一旁,寒声吩咐府里的管事:“把她带到颂儿房中,以后端茶喂药的事就交给她,直到颂儿好起来。”

端茶喂药?那岂不是叫她来给小静王当丫鬟了。瞧静王这样子似乎将小静王的病全怪在她身上了……薇宁心思急转,站定身子道:“慢着,王爷将叶薇召来就是为了此事?”

“你敢不愿意?”若是她敢说个不字,别怪他心狠。

薇宁心头一凛,耐着性子解释道:“王爷,今日国师要到三京馆主持开馆仪式,所有学子必须得到。”

三京馆是什么地方,静王自然晓得,可他并不放在心上,谁让他是当今圣上的兄长呢?

“你放心,一个小小的学子,国师大人必不会吝啬,再说你的命是颂儿所救……早已是他的人了!”

静王的一番胡话说得薇宁脸上发烫,什么叫已是萧颂的人了!可她又不能顺着这话反驳过去,只得道:“小王爷救命之恩叶薇从未敢忘,只是……”

她的话被匆匆赶来的奎总管打断:“王爷,老奴高奎有事求见。”

奎总管最恨夏日,身上的肉快被晒得出油,偏偏他是个跑腿的命,喘着粗气赶来安抚王爷:“王爷,小王爷知道您绑了叶姑娘来,特命老奴来告诉您,别难为人家姑娘了。”

薇宁长长地出了口气,看来这家里还有个清醒着的人,但愿她还赶得及,不知国师是否已经到了三京馆,看着她被人“请”走的江含嫣是否已回禀了刘司正。

静王皱眉不语,儿子都病成那样了还记着怜香惜玉,实在是看不出来这个女子有何处不同,样貌是不错,却非绝色,眼角微挑带着厉色,一点也没有女儿家的柔美。

“阿奎,你来得正好,快带她去见颂儿,本王已经决定留下她,就放在颂儿房中。”